手脚,季时傿还是相信,至少那一刻,太后一定是真心的。
想到这儿,季时傿刚刚还封得严严实实的心开了个小口,毕竟太后是除了父亲之外为数不多给过她关爱的长辈,此刻面对这个日薄西山的老人,季时傿没法开口说个“不”字。
不是原谅,是释然,是不想再计较了。
于是她缓缓开口,道:“皇奶奶。”
太后心头一震,泣不成声。
因为她清楚地明白,她与季时傿之间的情分便止在这一声中了。
翌日,太后薨。
作者有话说:
丧钟
廖重真在祭坛上连续几个月祈福求雨, 五月十七的清晨,京城终于下了成元二十六年的第一场雨。
阖宫上下忙作一团,太后薨逝, 而不久前礼部刚因先农坛的事情换过尚书和一干官员,新任尚书资历稍浅,一时担不起这么大的丧仪,难免手忙脚落, 频出纰漏。
然而吏部暂时挑不出合适的人选来接管,这些时日来, 成元帝动不动便处置底下官员, 弄得大家都风声鹤唳, 各处官职常有缺漏,无人替补, 因而只能先由着新任尚书摸索了。
慈宁宫内的女使穿梭其间, 太后的遗体需要经过很复杂的打理修饰, 一般都是由贴身信任的女使负责。
秋霜捧着华贵繁琐的寿衣从正殿走过,她脸色青白,只能用口脂想方设法提升气色,但浑身上下仍然透露出一股病态。
尚服局女官奉命前来为太后整顿遗容,步伐稳健,迎面撞上前头慢悠悠的宫女,秋霜身形不稳, 顿时头晕眼花,手中托盘摔了出去, 女官眼疾手快地抢住托盘, 急道:“你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 太后身边跟了多年的贴身女使走上前, 出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秋霜扶着门框站起,脸色比先前还要再惨白几分,惊慌地跪下来磕头道:“奴婢一时失神,求何姑姑与刘尚服饶了奴才这一次无心之失吧……”
尚服局的女官将呈着寿衣的托盘扶好,瞥了一眼地上的秋霜,嗔道:“无心之失?你身为内廷女使,手里托着这么贵重的东西竟敢走神,太后娘娘刚薨逝,你就敢懈怠敷衍了吗?”
秋霜伏下身,“奴婢不敢……”
何女使沉了沉气,敛衽一礼,稍些歉疚道:“让刘尚服见笑了,我之后会好好教训这个奴婢。”
“何姑姑是太后娘娘跟前的老人,自然明理知事,万不能叫这种骄罔的奴婢损了慈宁宫的名声。”
何女使颔首道:“自然,刘尚服慢走。”
说罢转过身,身形挺正,表情严肃,看向旁边颤抖的秋霜道:“近来你确实总是走神,秋霜,你从前是很稳重的,先前你说你得了风寒,可这都几个月了,难道还没好吗?太后娘娘对你不薄,你就这般急着另寻他处,连她老人家的身后事都敢怠慢?”
秋霜抬起头,无助道:“奴婢没有,何姑姑……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一直按时喝药,想早些伺候太后娘娘,可这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何女使闻言只觉得她又在撒谎,目光从她脸上的艳丽扫过,眉心下压,语气里有几分不悦,“太后娘娘薨逝,阖宫悲痛,你竟还敢涂脂抹粉?”
秋霜一惊,自己病后气色愈渐难看,便想着用胭脂遮掩些,却忘了这在太后的丧仪上是极为不敬的,再加上方才她差点失手将寿衣摔落,如今在何姑姑面前,便更加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