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一连串的血腥场面吓得庙里躲藏的众人都不敢再哭叫了,纷纷避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绝望,因为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那个一直保护众人的少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梁齐因用刀撑着地面,动一下就呕血,脸色白得比城里那些死了几天的尸体还要吓人,他动作迟缓,全身的血像是快要流尽,冷得他手脚发颤。
对面的东瀛人嘶吼一声,猛地扎过来,挥舞的武士刀带起一阵狂风,梁齐因散落的头发被吹得扬起来,他微微抬起头,盘算着怎样才能与东瀛人同归于尽。
然而未等他动作,门外忽然轰隆隆地响起一阵快速且强劲的马蹄声,紧接着有一柄长枪飞射过来,一把将东瀛人捅了个对穿,震耳欲聋的骂声从外面传来:“矮倭瓜,看老子不弄死你!”
原本以为是东瀛大军赶到的众人本来都已经绝望透顶,倏地听到熟悉的语言,反应过来后顿时喜极而泣,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去。
“公子!”
陶叁从外面飞奔进来,一眼就瞧见了瘫倒在血泊里的梁齐因,哪还有半分从前的模样,他心下一惊,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前一看,梁齐因的眼神光都开始涣散了。
“何将军,何将军!”
陶叁慌张地大叫起来,往外跑的时候甚至摔了一跤,寺庙外正在差人将住持几人的尸体装殓起来的何贤抬起头,惊道:“咋啦?”
“大夫在哪儿,救救我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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岘门关外的一处黄沙口,巨石遍布,地势狭窄陡峭,此刻有一批人正在飞快从这里穿过,出了沙漠再往北便是蛮人的领地,远处隐隐可见苍绿的广袤草原。
为首的人穿着盔甲,用来抵挡风沙的面罩里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眉眼有些秀气,但目光却极为冰冷骇人。
一行人一路冲进北蛮东境部落,未等士兵反应过来,便直接报上名号:“大靖西北统帅季时傿,特来与贵部首领谈一笔买卖。”
领头的蛮人一愣,满脸错愕,但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派人火速去传信,他则带领兵马拦在众人面前。
季时傿从马背跳下,面对北蛮将领警惕的目光甚至淡淡地笑了笑,全然没有一点惧怕的模样。
她的来意这些普通将士并不知道,但本能地感到不安,蛮人将领甚至想好,只要上面传来指示,他便直接动手将这群胆大包天的汉人杀光。
过了会儿传信的人跑回来,谁知并没有他意想的结果,反而是完全相反的内容,首领要求他们恭恭敬敬地将这些人迎进去。
季时傿微微点头,跟上带路的士兵,身后随行的参将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帅,这样真的行得通吗,要是蛮子忽然来个瓮中捉鳖。”
“不会。”
季时傿立即低声回应,这时带路的士兵将他们引至一座宫殿前,再有专人接应带领,一个接一个,穿过数道宫阙门,他们终于见到了北蛮东境六个部落首领之一的挲摩诃。
“中原是没人了吗,竟然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来。”
一见到他们,挲摩诃便用着蹩脚的汉语开口道,说话的内容却并不客气。
季时傿还未回应,她身后随行的将士便欲拔出刀剑,朝着挲摩诃的方向怒目而视。
季时傿微微抬手拦住他们,挲摩诃说话带刺,她脸上却依旧神情自若,不急不慢道:“阁下若真觉得我不够格,又怎会放任我们进来。”
挲摩诃顿时眉间浮上愠色,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这位被临时推上战场的年轻主帅,今年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女儿身,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大靖的皇帝是脑子出了问题才做出这种可笑的决定,甚至根本没将这位新上任的西北统帅当回事。
哈鲁赤先前一路攻城不败,士气正高,完全不将此人放在眼里,谁知被她使得一手上屋抽梯,故意露出破绽让哈鲁赤以为她果真不过如此。
等他带兵追至金池,才猛然发现后路被截退,前方是险峻的山壁,季时傿率军抢先占领高地,两面夹击,若非哈鲁赤留了一手,援军及时赶到,恐怕本人都要折在那里。
这是哈鲁赤亲征以来首次吃瘪,也是西北统帅上任以来打的第一场仗,且是胜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挲摩诃站起来,面若寒霜,“北疆多部一体,可汗大人正御驾亲征,你们中原早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我为什么要做傻事?”
季时傿浅笑一声,一字一顿道:“凭首领大人您,也想要哈鲁赤死。”
挲摩诃一怔,脸上是被戳破心事后的恼羞成怒。
的确,哈鲁赤成为部落首领后,违背盟约,率兵吞并其他部落,并逼迫各个首领对他俯首称臣,在他的压迫下,一些弱小的部落子民苦不堪言,不仅要对哈鲁赤所在的那个王室匍匐跪拜,甚至一度沦为他们手底下低贱的苦役。
各个部落早就有不满,但奈何哈鲁赤率领的兵队强大凶残,有任何胆敢忤逆他的地方便会立刻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