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车门，跳下车。冰冷的、带着浓重湿气和辐射尘埃的空气涌入肺部。他走到车尾，看着后窗内重伤趴伏、艰难喘息的大福，眼中充满了敬意和心疼。他拿出车上最好的外伤喷雾和绷带，示意林静帮忙，隔着破碎的车窗，小心地为大福处理那些深可见骨、被混乱能量污染的伤口。

陈阳也下了车，在周围布置着简易的警戒哨。他抬头望向峡谷上方翻滚的、如同铅块般的浓雾，那里偶尔闪过无人机的幽蓝信号灯，如同悬顶之剑。

顾沉终于支撑到了极限。秩序锁链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消散。他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向一旁，被林静和林修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灵能核心如同被掏空般剧痛。但他第一时间看向程陌。

程陌依旧昏迷，但体表的银灰色结晶维持在了锁骨下方，没有继续蔓延。那深入骨髓的冰冷似乎被一层微弱的暖意隔绝了。生命体征监测仪上，那条代表着心跳和呼吸的微弱曲线，在死亡线的上方，极其艰难地、却异常顽强地维持着。

暂时…稳住了…

顾沉长长地、带着无尽疲惫地呼出一口气。他靠在林修身上，熔金色的眼眸望着车窗外压抑的浓雾，又看向身边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爱人，最后目光落在大福染血的皮毛上。

希望如同这峡谷中的浓雾，厚重而迷茫。追兵的阴影，从未远离。程陌体内的冰冷怪物只是被暂时禁锢，远未被驯服或消灭。大福重伤，队伍疲惫不堪，物资消耗巨大，前路未知。

但，他们还在呼吸，还在战斗，还未放弃。

顾沉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生命潭水带来的、缓慢恢复的暖流，也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剧痛。一个沉重的、却又别无选择的决定，在他心中成型。

“林修…”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集中所有生命潭水，优先保证程陌的维持…”

“徐昊，陈阳清点，武器弹药、燃油、食物和水…”

“大福…” 他用意念传递着深深的歉意和托付，“辛苦再坚持一下，保持警戒…”

他顿了顿，熔金色的眼眸再次睁开，里面燃烧着不屈的意志：“我们不能再被动挨打…”

“休整两小时…”

“然后主动出击…”

“找到离开峡谷的路或者一个能让我们彻底摆脱追兵，恢复元气的地方！”

“哪怕是龙潭虎穴！”

主动出击！在重伤未愈、强敌环伺的绝境中，寻找生机！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但固守待援，只有死路一条！

徐昊、陈阳、林修、林静，都感受到了顾沉话语中的决绝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他们默默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的火焰。大福也低呜了一声，艰难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竖瞳中闪烁着坚定的回应。

短暂的休整，是为了更残酷的冲锋。黑暗的峡谷深处，两盏微弱的车灯如同不屈的意志，在浓雾中倔强地亮着。石髓的光芒在程陌枕边闪烁，顾沉紧握着她的手，疲惫却坚定。大福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通往“昆仑”的路，每一步都踏在绝望与希望的刀锋之上。

山体崩塌

车厢内，血腥味、消毒水味和淡淡的生命潭水清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属于挣扎求生的气息。顾沉靠在林静紧急铺设的简易担架上，熔金色的眼眸紧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灵能核心像是被无数冰针刺穿，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眩晕和虚弱。

但他强迫自己运转起残存的一丝灵能，引导着林静小心翼翼喂入的、混合着水晶蘑菇汁液的生命潭水，缓慢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水晶蘑菇那微弱却坚韧的“意志碎片”渗入，仿佛在破碎的意识里点燃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带来一丝清明和韧性。

程陌静静地躺在他身边，石髓的光芒映照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银灰色的结晶如同丑陋的藤蔓，在锁骨下方凝固，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林静用沾满生命潭水的布巾，一遍遍擦拭着程陌裸露的皮肤，试图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冷。监测仪上微弱而稳定的曲线，是此刻唯一能安慰人心的东西，证明着顾沉近乎自毁的坚持没有白费。

车外，徐昊和陈阳的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急迫。

陈阳趴在“方舟”车顶，汗水混着油污从他额头滑落。被穿甲弹撕裂的太阳能电池板阵列一片狼藉，断裂的线缆冒着微弱的电火花。他咬着小型应急手电，手指在复杂的线路板间快速而精准地穿梭，试图将残存的电池单元并联，恢复哪怕一点点宝贵的电力。“妈的，主控板烧了…备用线路也断了…只能靠引擎发电机硬撑了。”他低声咒骂着，将最后几根裸露的线头粗暴地扭在一起，用绝缘胶带缠紧。

徐昊则在“青松”车旁，打开了后备武器舱。沉重的车载机枪弹链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防空导弹发射巢更是空空如也，仅剩的几枚导弹在刚才的激战中已经耗尽。

他快速清点着备用的步枪弹匣、手雷